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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9章(1 / 2)





  蔡流风差点喝醉。

  但也不算是坏事。

  因为经过了一同喝酒推心置腹的情谊, 郝三江从此便把蔡流风当成了知己一般。

  两个人各自的感情虽一无所获,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倒是突飞猛进。

  次日,蔡采石洗了脸, 问江伯:“昨晚上我睡得很不安生, 不知道是不是伤没好的原因,稀里糊涂做了很些梦,起初看到大哥……好几个人凑在一起说话,再后来又像是房顶上有人, 打起来了似的。”

  江伯只是笑。

  蔡采石出门去找无奇,抬头正见无奇在院子里伸脚, 试探着走来走去, 春日就在旁边看着。

  他愕然地看着春日, 突然意识到昨晚上的遭遇也许并非梦游。

  两个人往清吏司的马车里,蔡采石才问起无奇昨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, 无奇便跟他说了春日来找她, 而三江追着春日的事,

  蔡采石又道:“后来呢?”

  “后来怎么?”

  “我听见屋顶上好像有人走动, 没打架吗?”

  无奇看着他存疑的小眼神,一时间竟不知道到底是要赞扬蔡采石睡着了还如此的机警好呢, 或者佩服外头闹得天翻地覆、他自个儿还能安心大睡的精神跟毅力。

  她没有把黑衣人的事情告诉蔡采石,无非是怕他受到惊吓,何况如今这人是冲自己来的,倒是不必跟蔡采石暴露。

  两人又说起秋浦的事情,如今钱括亲自带人前去,清吏司可谓群龙无首, 当然, 剩下的其实也没多少龙, 就他们几只小鱼虾三脚猫而已。

  刚到吏部,就见一顶大轿启程离去,旁边的一名主事见到蔡采石,好歹打了个招呼。

  蔡采石问道:“这是在做什么?像是任侍郎的车轿?”

  那人笑道:“二公子不知道呢?是东瀛那里的使者已经在半道了,侍郎大人是去鸿胪寺商议接洽事宜的。”

  说着那人自告别而去,其他众人缓缓地往内而行。

  无奇的伤腿已经可以落地着力,只要不做太大的动作或者碰蹭之类,便可以无恙。

  蔡采石的伤情也大有好转,毕竟蔡大人不是真的要儿子的命,雷声虽然震耳欲聋,雨点只稍微湿润而已。

  “瀛洲的人,”春日因说道:“这个我知道,皇都里本就有瀛洲的居民,我之前在主子跟前见过几个,大多数都是身材矮小之辈。”

  蔡采石说道:“听说瀛洲地方不大,但距离咱们这儿却远的很,而且路上大半的路程都在海上,极为凶险,这些使者倒是不辞辛苦。”

  无奇哼道:“当然了,若是有所图,自然就不怕什么辛苦。”

  “有所图?”蔡采石诧异,“你说这些使者?他们有什么所图?”

  春日也疑惑地看着她。

  无奇道:“他们图的大了,不过目下不敢说出来而已,要是将来有一天,我中华国力渐弱而对方渐强……唉……”

  她没有说下去,因为知道那不是一个简单的“要是”能够概括的,那恐怕,是势不可免会发生的!

  无奇皱起了眉头,这话题太过沉重了,甚至叫她不愿意再多说一个字,那个“唉”就已经承载着几千年的感慨了似的。

  蔡采石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瀛洲使者的来到,居然会让无奇如此扫兴。他想了想,笑道:“不要紧,那瀛洲距离咱们远着呢。”

  无奇瞪了他一眼:“君子居安思危,你难道忘了这句话?必当防患于未然,不然等到群狼环伺,已经毫无还手之力,只能被列强们当作俎上肉,一口口蚕食殆尽了!”

  蔡采石本来是随口安慰,没想到无奇这般正经,又说出这些听着悚然惊心的话。

  他结巴了一会,仍是温和地笑着说:“啊,啊……我又说错话了?”

  无奇看着他无辜而一无所知的样子,心里却醒悟过来,未经其事没有挨打,又哪里会明白个中惨痛,她却很不该冲着蔡采石发这脾气。

  “算了,”无奇摇摇头,笑说道:“是我一时冲动说多了,你们两个只当没听见吧。”

  三个进了清吏司,却见一堆人站在门口处,见他们来了忙道:“知不知道,咱们这里来了正式的司长呢。”

  蔡采石忙问司长是谁,那人道:“据说原本是在刑部的一位主事大人。”

  无奇跟蔡采石走到里间,正好看到原吏部的一位主事,配这个面容清癯的老者,正在寒暄,看见他两人便忙招呼:“还不过来拜见你们的司长。”

  蔡采石正瞧着那人有些眼熟的,见他转过头来,忍不住瞪大眼睛了:“啊、您老人家啊?”

  无奇看着老者年纪至少要五十开外了,偏瘦,但自有一股无法形容的气质。

  在蔡采石脱口而出的时候,老者也正看向他们两人,把蔡采石跟林森打量了一遍,他笑眯眯地说道:“一个天生福相,一个举世聪明,的确是后生可畏而前途无量啊。”

  说着目光落在春日身上,淡淡然地笑笑,没有说话。

  春日则低了头,也没言语。

  吏部陪同的主事笑道:“孟老,您可别紧着夸他们,钱代司时常说他们难以管束呢。昨儿出外差的时候还气哼哼的。不过以后可就轮到您操心了。”

  孟大人又笑嘻嘻道:“待我算算我们的八字跟属相冲不冲就知道了,看面相是不会冲的,要真的不合,那我便找点禳解的法子就是了,小事一桩不成问题。”

  吏部的主事拱手作揖:“那就劳烦您老了。我还有事,这儿交给您,告辞。”

  他转身又对无奇跟蔡采石道:“好生的,别闹腾,不要丢吏部的脸。”说完才走了。

  无奇正在震惊于这位孟大人的那一番话,怎么他还会兼职看相占卜吗?倒是从哪里请来的这号神仙。

  蔡采石偷偷地跟她说:“先前我跟木头在国子监谭先生那里遇到过这位先生,像是跟谭先生有些交情的。你别看他神叨叨的,算命算的很准,当时他说我跟木头有口舌之争甚至血光之灾,后来果然就在兵马司大闹了一场,木头还挂了彩的。”

  此刻吏部主事走了,孟大人看看他两个,仍是带着和蔼的笑说:“谭先生曾跟我说过,你们都是不错的孩子,尤其是这个叫小奇的,每当他上课的时候都会呼呼大睡,让他印象深刻。”

  无奇没想到自己凭着睡觉的本事让谭先生记得牢靠,当下急忙行礼:“惭愧惭愧。”

  这会儿门口众人总算退下了,孟大人向着公房内走去,且走且问无奇:“我看你也有些心浮气躁,是不是在担心什么事啊?”

  无奇心头一动:“不瞒大人,我是在担心去往秋浦的钱大人跟其他两位。”

  孟大人笑道:“我就知道,这个你自然放心,我在过来之前已经先给清吏司打了个金钱卜,是个吉卦。”

  无奇越发愕然了,倒是蔡采石急忙问:“具体卦象是怎么说的?”

  孟大人道:“是六十卦中的第八‘比’卦,下卦为坤,上卦为坎,坤为地,坎为水,像地上有水,是为‘比’,水行于地,地纳江河,相辅相成,齐心勠力,无事不克,自然大吉。”

  蔡采石虽然不是很懂,但总觉着很高明的样子,又听这朗朗上口,仿佛词赋一样,更加满心佩服而精神振奋了。

  他看无奇,喜道:“这说的倒像是咱们。”

  无奇则继续怀疑,这位先生到底是怎么混到清吏司来的。

  他不像是一个正经官,倒像是个算命先生,起初她还觉着钱括代理司长差强人意,如今来了这位,反而把钱括比的很像是个正经司长了。

  孟大人看了她一眼:“小奇不要怀疑哦,我的话放在这里,钱括他们自然会遇险,但也是有惊无险,不会再有人死了。”

  他说着掸掸桌上的灰,忽然又道:“我要补充一句,所谓的不会有人死,是咱们派去的人,其他的嘛,那就是天意了。”

  无奇半信半疑,蔡采石已经叫侍从进来,给老先生继续收拾屋子。

  老先生拉开椅子坐下,先从袖子里掏出了几枚铜钱,默念片刻在桌上洒落,显然又要开始占卜之大业。

  无奇咽了口唾沫,先行退出。

  只是才到门口,只见孟大人盯着桌上的卦象,忽然说:“小奇你别着急,时候不到,不能妄动,若我觉着可以成行了,自然会叫你们去的。”